辛亥革命与基督徒的信仰

辛亥革命与基督徒的信仰

卢维溢

辛亥革命在一百年前（即一九一 一 年）的十月十日发生，不但推翻了满清政府，而且结束了中国数千年的君权政治制度，进入「共和」时代。领导推翻满清政府的人物是孙中山先生。这位被称为现代中国国父的基督徒本来名叫孙文，在其建国大纲中勾划出一套治国哲学—— 三民主义： 民族、民权、民生—— 其背后精神值得我们现今去研究和讨论。

基督徒为何要关注这个问题：什么是优良的民主制度、怎样才达到？ 事实上，过往无数的基督徒曾经问过这个问题，而现今运行得比较健全的民主政治国家，皆因大部份在过往几百年都有基督徒的直接参与，才可以建立和维持健全的民主政制，而辛亥革命其实也因为华人基督徒的积极参与才导致成功的结果。

根据国父孙中山的「三民主义」 理论，辛亥革命不单是为了「民生」 的改善和「民族」的自强，它也为了「民权」的建立，使中国人都有机会来管理众人的事。他对政治的理解是：「政」就是大众的事，「治」就是管理。当人民有平等的机会参与政治，就是拥有民权。他认为人类这世界已经在一千多年前从神权社会演进至君权政制，而欧美国家在十七世纪更已开始从君权政制演进到民主政制。他指出中国若要不落后于西方国家，一定要建立「共和」政制，推行民主理 念。他的名言清晰地道出他的思想：「世界潮流（民主趋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明白了以上的观点，我们不难了解为何孙中山当时在香港得到相当多的人力物力的支持。他于一八八三年在道济会受洗，这教会是脱离西方宣教组织而「自立」的华人教会，它的会员之中不少是官绅名流，是社会上流人士，在中国需要民主这议题上十分支持孙先生。他们推动圣工之外，也关心国家大事，倡导政治改革的言论。 该教会的牧师王煜初、传道人 区凤墀、教友王韬、何启、胡礼垣 不但劝诫和建议，也提供不少物力和 财力。

也许你会问：为何这群基督徒有这样大的动力？ 可以肯定地说，这群基督徒知道生命的价值不在于物质丰富和家道富裕，乃在于得着和享受自由、平等和博爱。

先谈自由。孙先生曾说：「中国人不知自由，只知发财……如果用到个人，就成一片散沙。万不可用到个人上去，要用到国家上去。」（民权主义第二讲；民国十三年三月十六 日）国父这句话不单可以提醒中国 人，也可应用于现今欧美国民的身上。基督徒追求自由与一般人不同，因为圣经提到的自由与外边世界的理解是不一样（约八 32）。圣经所讲的自由是跟随真理所产生的自由，而孙中山和这些基督徒所争取的是公民权利所包含的自由，包括宗教信仰带来的自由。

其次是平等。虽然圣经没有这样直接的词汇，但「人人本来有上帝的形象」、人人

都是罪人、每个人都须要耶稣的拯救，这些都是基督徒众所周知的启示。基督教神学推理所及，人人在法律之下接受同等的看待、政治上的立足点是平等，这都是很多基督徒的信念。但孙中山也明白，由于天赋不一样，所以人的成就不可能平等或一样（民权主义第三讲；民国十三年三月廿三日）。对敬畏上帝的他来说，天赋就是神的恩赐，所以孙中山没有盲目追求欧美人士或共产主义者思维中那种自由平等意识，他只盼望中国人能够在政制和法律之下，人人有平等的参与机会和公平的法律保障。他这种理想可以在一九一七年年 一段说话中窥见：「各级官员视法律为粪土。人们仍被奴役着，被压迫着；共和国是自由之国，自由是人民的天赋人权。可是，民国六年来我们看到的是甚么？是只有当权者的自由。权力大的有大的自由……人民没有权力、没有自由。」

孙中山的第三样重要理想是博爱。基督教信仰指出耶稣基督为罪人而死，是神出于对全人类之爱的一种舍己行为。故此，基督教信仰引导人们视舍己为人性的崇高道德行为，而且推崇舍己是信徒应该有的表现。照这样看，已经受洗的孙先生和参与亥革命的基督徒肯定是深明大义的人！ 他们相信透过政制改革，人人得以受惠也是一种博爱的表现，也是神赐予的普及恩典（common grace）。因此，三民主义中提倡「民生」的改善，其实是博爱的一种作为表现， 借着政策的行使／运用，无论是在于贸易、税务、教育或医疗的改善，使社会上的人普遍可以得益。

孙中山深切了解当时中国人的缺点。他清楚知道「先知先觉的人」很少、「后知后觉的」也不多。不过，他坚信：中国人虽然大多数是「不知不觉」，但改变社会制度并非不可能。若非他那种「择善固执」的持久力，恐怕辛亥革命不能成为历史事实。透过辛亥革命，历史证明：只要对人类社会产生善良的效果，少数人的毅力总会见到成功。这些人不单不受社会的影响，反能影响和改变社会。 孙中山先生这样的信念，也应该是广大基督徒的信念。

辛亥革命是为了建立民主政制。 对于处身在民主社会（例如欧美澳纽）的华人基督徒，我们应该如何反省呢？也许多数人在享受众多权利之际不会理会社会制度这问题，但民主社会其实也有它的流弊，是我们不能逃避而需要面对、讨论和参与或表达的。虽然民主制度并非完美，它仍是比较顾及大众、多数人的利益， 而且能够让大多数人发挥其才干和潜能（圣经所讲的恩赐），这也是基督徒重视社会需要民主的一个原因—— 权利与义务（公民责任）的兼顾。

原载香港《时代论坛》